Central的毕业典礼
周六一天去爱荷华城参加数学比赛,早上五点起床,下午六点才到家,然后匆匆忙忙换上裙子,卷了头发,下楼照相,和大家一起去学校的舞会。整整一个晚上的舞会,到凌晨五点。
周日下午是Central的毕业典礼,我睡眼惺忪地换好衣服下楼,发现爸爸穿了正装坐在楼下。
“您要去哪儿?”我问。
“你不知道我要去哪儿?”他反问一句。
“您不会要去我的毕业典礼吧!”我惊讶极了。
“怎么,你不想让我去?”他挑挑眉毛。
我摇摇头:“没有啊,我只是不知道您要去。”
毕业典礼的感觉很奇怪。我看见许许多多我不认识的人,带着父母兄弟姐妹爷爷奶奶过来。我挑了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坐下。我不想和我的同学打招呼,因为这样会让我的爸妈不自然——他们谁都不认识。
典礼开始之后,校长先让老师起立,然后全体鼓掌。接下来是其他的领导。最后,校长说:“我们应该让全体家长起立为他们鼓掌,是他们这五年来一直支持着这一群杰出的学生!”
我听见爸妈同时发出了一声不情愿的咕哝,但他们还是站了起来。
我妈站起来的时候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,转过头来跟我说:“我们不应该站起来的,因为一切都是你自己做的。”
我一下子咬住了嘴唇,低下了头。我忽然觉得很想哭,我忽然觉得这一切很戏剧化,很不真实。我忽然想起,在几个月前我是怎样疯狂地想来这个学校,我是怎样天天悬着一颗心,等待不同的消息的。我忽然想到我第一次尝试坐公共汽车来Central,这个那么遥不可及的地方。在这个基本上没人坐公车的小城市里,公车的站牌都是错的,但我站在站牌前面,在零下二十度的冰天雪地里等了两个小时。我不停地告诉自己:“我一定能够去的,我一定要去Central。”最后,当我坐上公交车,我还是不敢放心。直到走进Central的大门时,我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。我总算在这个没有路的地方走出了一条路来了。
这样的经历,在外人听来的确很不敢想象——我在这里没有一个亲人,我的接待家庭不想让我去这个学校,我没有交通工具,这里的冬天又是那样的严酷;我只有一个通过当中文家教认识的在Central的好朋友可拉,她在全力地帮助我,支持我。但这其实是一件非常自然的事情。我相信每一个人在一个非常绝望的环境之下都会这样做的,就像是在监牢里的囚犯想要越狱一样,只要看到一丝阳光就会满心充满希望,然后让这种希望无限膨胀,直到化为行动。我很少回想我是怎样努力来到Central的,因为那的确是很痛苦的回忆,但是那痛苦里却有我从未感受过的甜蜜。
Central是我这17年来呆过的最好的学校。我从未感受过这样既轻松又紧张的学习气氛,从未遇到过这样优秀而又平易近人的老师们,也从未遇到过这样一群与我自己如此相像的人。虽然我在Central每天只有两节课,但是我感觉我已经在Central呆了一天、一年、一辈子一样。
第一次来Central参观时,我走进指导老师的办公室,请她帮我安排课程。她听到我要选AP文学时,抬起头来说:“你知道我们这学期要读《卡拉马佐夫兄弟》吧,这是Central学生在整个高中阶段要读的最难的一本书。”
我看着她说:“我知道,我已经读了一百页了,我认为我没有问题。”
她什么也没说,她相信了我——一个国际学生,一个英语不是母语的学生,来读这一本英语是母语的学生都很难读懂的书。
这就是Central的精神,他们鼓励你去挑战自我,他们从来不会对你说“你不行”。
在AP文学课上,老师对我的评分标准和对其他学生的评分标准是完全一样的。最令我激动的是,在第一个月的时候,她没有告诉任何人我是一个国际学生。直到我第一次做课堂演讲之前她将我的身份公开时,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我是中国人。我和他们是在同样的起跑线出发的,我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差异。
还有一个月我在Central的课程就要结束了。那个时候我就真的毕业了。从一月到五月,我在Central的这四个月会令我一生难忘。但是如果没有我来Central之前那段痛苦的、争取的过程,我可能不会这样珍惜这个学校、这次难忘的体验。这也许就是为什么我听见我妈妈那句话时忽然想哭的原因。我忽然觉得整个事情就像是在拍励志电影,虽然俗得不行却催人泪下。
2010年4月27日
得梅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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